D大調畢業了。
那天看他畢業，突然好羨慕他，可以在自己的國家畢業，用著自己的語言報告，聽著熟悉的語言告訴他：恭喜你拿到博士學位，Dr. P。走出講堂一群朋友圍向他，向他道賀。
相較於O先生畢業時的冷清，M小姐畢業時的低調，D大調口試那天的驕傲令人羨慕，也令人感動。我發現制式化程序雖然冷漠，但對一些人比較仁慈，對那些社交圈只有稀稀落落的幾個人的畢業生，是好很多的，因為至少每個人的過程都一樣。而這種一口試結束走到場外，由自己的同事和朋友負責演講後的party則是殘忍的直接看到自己的社交密度。D大調無疑是個萬人迷。
他個性看似低調，卻又同時希望自己是被注目的。
事先並沒有告知任何人我會拍照。那天舉相機按快門自然地跟呼吸一樣，我把自己隱形起來，連恭賀他的酒杯都沒有拿，這是我擅長的。食指不停地按快門，像在宣洩自己的情緒一般，看著相機螢幕一張一張快速晃過的照片，我知道自己很想抓住什麼，留下什麼。原來拿到博士學位，這麼光榮！從D大調臉上，看到無盡的驕傲。在實驗室三年了，我從來沒看過他臉上掛著這麼久的微笑，而我知道過去這麼多年的努力與艱難，在這一刻都顯得值得，也能夠輕看。
自進實驗室之後，他是第三位畢業生。是唯一party後結束大夥依然捨不得離開的一次，包括爺爺和奶奶。
這張照片是大家臨走之前，D大調一個人待在口試的講堂，靜靜的拿起博士帽端詳。這一刻，他人生不再一樣，他這一生的頭銜，稱謂也從「先生」換成「博士」，至少在德國是如此。未來他所有的信件、文件等等需要填寫名字，勾選謂稱的，全是Dr.，直到這一生結束。
德國，是一個相當尊敬博士的國家。因為德國的博士，的確值得被敬重。我在一個偉大的國度，努力的嘗試去拿一個在這個國家會被尊敬一輩子的榮耀。未來，我會有一張這個國家授予的博士學位畢業證書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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